寫女人（一）

A 餐 B 餐？娼妓聖女？沒那麼簡單。中國男人，不懂寫女人，原因很多。

首先是傳統思想重男輕女，視女人為傭人、洩慾工具或生育機器。既然女人只不過是男人的工具或服務供應商，就沒有平等對話的必要，下命令就可以了。男孩子在這種文化中長大，容易變成大男人，拒絕跟女人溝通，又或者習慣跟女人保持很遠的距離。既然沒有溝通，自然不懂。落筆的時候，流於表面，不夠立體。

其次，是華人父母普遍不鼓勵兒子了解異性。常見的態度：努力讀書最重要！等你長大之後，名成利就，地位提升，不愁沒有女人。換言之，所有女人都貪錢，又或者女人只不過是一件貨，不同的價錢買不同的貨色。家長灌輸了錯誤的觀念，學校的老師也不敢糾正，更加不敢正面地談論男女關係（因為怕孩子聽完之後立即戀愛然後未婚懷孕）。男孩子長大之後，自然不懂得面對女人，又或者採用家長的那一套，當女人是一件貨，自視為消費者。這種男人，不會懂得寫女人。

第三，是中國文學的發展過程中，長期沒有女人的聲音。古代的女作家不是沒有，但是數量很少（例如：魚玄機、李清照）。要到清末民初，西風東漸，才開始轉變。到上世紀的三十年代，女作家（例如：蕭紅、張愛玲）冒起，男人才開始透過她們的作品，窺見女人的世界。這兩位女作家的生平，已經被拍成電影或電視劇，有興趣自己找來看。蕭紅 (1911-1942) 的故事，最近被香港的許鞍華拍成電影（片名：黃金時代），女主角是湯唯。蕭紅的人生，是文藝愛情悲劇，三十出頭就魂斷香江，死前曾向養和醫院求醫。至於張愛玲 (1920-1995) ，台灣拍過電視劇（劇名：她從海上來），女主角是劉若英。她們的共通點：小時候缺乏家庭溫暖，長大之後選錯男人。風雨飄搖，無依無靠。蕭紅早逝，張愛玲孤獨終老。

小時候讀中國文學，老師是這樣說的：那些女人思念情郎的詩詞歌賦，通常都是男人寫的，是寄託對國家或君主的忠誠。今天看來，這種態度，非常之保守迂腐，因為其潛台詞是：愛情是不見得光的東西，不應該公開談論，忠君愛國才是最重要。女人必須透過男人才能發聲，而她們總是牽掛一些政治不正確的東西（愛情）。男孩子在成長階段，被這種老師洗腦，長大之後，容易變成不懂女人心理的笨書生。由於忠君愛國，被捲入政治漩渦，最後死得不明不白。李安電影＜色戒＞(2007) 中王力宏的角色，以及現實世界中的馬英九，都是這種笨男人。

第四，是女人比男人複雜，這是公認的。 Auntie 是女人，也覺得女人很麻煩。中國男人懶惰（得罪了），不想動腦筋（生活艱難），也缺乏冒險精神（賭博例外），通常不會把女人放在生命中的第一位（這一點很多姊妹不懂）。於是乎，有些懶惰男人的處理方法，是把一些以偏概全的觀點（學院派叫 Stereotype）又或者是簡單的分類方法（例如：港女 vs 鬼妹、謝安琪 vs 徐濠縈、集郵女王 vs 援交妹）掛在嘴邊。聽起上來，煞有介事，很有見地。懶惰男人洋洋得意，以為解決了女人這個不太重要的問題，然後把時間、精神和金錢用於處理一些對男人來說更加重要的東西（例如：投資理財、名利權勢、向上流動）。而這些詞彙，則透過主流傳媒和社交網站傳播，令小男生也學會了這一套（即：講＝做）。對於女權份子來說，這些言論充滿歧視色彩，跟中文字典中女字部首的字一樣，貶義居多。

最後，男人不了解女人，其實女人也有責任。有些事情，不能全怪男人。又或者應該這樣說：有怎樣的男人，就有怎樣的女人（例如：國產貪官和翻臉二奶）。男人對女人的看法偏頗（例如：女人都貪錢、女人都是妓女），又或者是受到傳統思想的影響，習慣把女人物化、工具化，但是女人不出聲，只會令問題持續。中國歷史上，有些受封建制度壓迫的女人，放棄跟男人溝通，只會跟姊妹們分享心聲。她們用密碼（女性文字）寫下來，然後在女人之間傳遞（提示：手帕）。男人沒有興趣聽女人訴苦？不打緊，我們根本沒有打算告訴你們。這種叫「女書」的文字是傳女不傳男的，在權力和財富沿父系血脈傳承的華人社會，這種態度非常之前衛，也是一種靜默的女性革命。「女書」的故事，曾經被寫成小說然後被改編成電影（提示：雪花秘扇），也啟發過不同的表演藝術形式（例如：舞劇）。

女人不願意糾正男人，不想跟男人辯論，原因很多。也許是領教過拒絕跟女人溝通的大男人，從此心死。也許是害怕成為被批鬥的對象（提示：網上的「港男港女」罵戰），又或者是忙於打扮和保養自己，根本不想浪費時間，應付她討厭的小男人。 Auntie 在這裡議論男人（請參考收藏於 2013 年 5 月檔案夾內的＜學院派＞系列），網上也有小朋友罵我「港女」。哈哈，真客氣，按輩份，應該叫「港婆」。小男生血氣方剛，慘被異性拒絕，於是痛恨女人。這種「男人之苦」（提示：山田洋次＋寅次郎＋渥美清）很常見，Auntie 一把年紀，不會跟小朋友計較。至於思想成熟的男士，才不會跟 Auntie 計較，因為他們正為前列腺問題所苦。

至於寫女人，怎樣才叫寫得好，又或者不好，下文待續。

圖左：湯唯在許鞍華新作＜黃金時代＞中演蕭紅，電影將於 10 月上映。
來源：http://live.kankanews.com/cehua/2014-04-10/0014554039_2.shtml

圖右：劉若英在台灣公視電視劇＜她從海上來＞中演張愛玲。
來源：http://ebr58.pixnet.net/blog/post/127010210-%E5%A5%B9%E5%BE%9E%E6%B5%B7%E4%B8%8A%E4%BE%86(%E5%BC%B5%E6%84%9B%E7%8E%B2%E5%82%B3%E5%A5%87)-4dvd-%E2%98%86%E5%A5%BD%E7%B2%BE%E5%BD%A9%E2%98%86

延伸閱讀／參考資料：

維基百科：蕭紅 (1911-1942)
http://zh.wikipedia.org/wiki/%E8%95%AD%E7%B4%85

維基百科：許鞍華電影＜黃金時代＞(2014)
http://zh.wikipedia.org/wiki/%E9%BB%83%E9%87%91%E6%99%82%E4%BB%A3_(2014%E5%B9%B4%E9%9B%BB%E5%BD%B1)

＜黃金時代＞曝光群星造型
http://live.kankanews.com/cehua/2014-04-10/0014554039.shtml

維基百科：張愛玲 (1920-1995)
http://zh.wikipedia.org/zh-hk/%E5%BC%B5%E6%84%9B%E7%8E%B2

她從海上來（張愛玲傳奇）4 DVD
http://ebr58.pixnet.net/blog/post/127010210-%E5%A5%B9%E5%BE%9E%E6%B5%B7%E4%B8%8A%E4%BE%86(%E5%BC%B5%E6%84%9B%E7%8E%B2%E5%82%B3%E5%A5%87)-4dvd-%E2%98%86%E5%A5%BD%E7%B2%BE%E5%BD%A9%E2%98%86

人民網 2012-01-16：
神秘的江永女書：走進世界唯一的女性文字（繁體字）
http://history.people.com.cn/BIG5/205396/16890616.html
節錄：女書在 20 世紀 80 年代被譽為「一個驚人的發現」，激發了學者和公眾的興趣。女書文字是世界唯一的女性文字，自清末以降已轉向衰退，在正史、方志、族譜中均未見記載，當地出土文物上亦無蛛絲馬跡，僅在 1931 年出版的＜湖南各縣調查筆記＞中有如下記載：「每歲五月，各鄉婦女焚香膜拜，持歌扇同聲歌唱，以追悼之。其歌扇所書蠅頭細字，似蒙古文。全縣男子能識此種文字者，余未之見。」女字被當地人稱作「蚊形字」，字體修長圓潤，呈長菱形，右上角高，左下角低，筆畫有斜、弧、橫、豎、點。中央民族大學教授陳其光認為，女字記錄的是一種漢語方言，是通過對近 600 個漢字的改造而來。這種文字以老傳少、母傳女的方式代代相傳。女書多用來訴苦，尤其是自傳。

維基百科：電影＜雪花秘扇＞(2011)
http://zh.wikipedia.org/wiki/%E9%9B%AA%E8%8A%B1%E7%A7%98%E6%89%87
節錄：又名＜雪花與秘扇＞(Snow Flower and the Secret Fan)，中國和美國合拍的劇情片，美籍華裔導演王穎執導，改編自美國小說家鄺麗莎的同名小說。中國於 2011 年 7 月 15 日上映。 19 世紀初的中國，婦女還保留着裹小腳的習俗。在湖南的某個小鎮，百合（李冰冰）與雪花（全智賢）自幼生活在一起，靠着女書交流彼此的心事，她們之間深厚的情感無人能夠取代。隨着年齡的長大，百合與雪花必須嫁作人婦，從此開始了各自的苦難人生。 21 世紀初，尼娜（李冰冰）即將因公赴美，卻在臨行前夕得知好友索菲婭（全智賢）車禍住院的消息。索菲婭是她自學生時代便在一起的好友，這場車禍，讓失去聯繫的兩人重新聚首。

百度百科：山田洋次 (Yamada Yoji, 1931-)（簡體字）
http://baike.baidu.com/view/264313.htm
節錄： 1969 年開始拍攝的系列片＜男人之苦＞(1969-1987) 是山田洋次的代表作。片中的主人公寅次郎（演員：渥美清）在日本家傳戶曉，頗受觀眾的喜愛。山田洋次是一個道盡日本人心事的電影大師，被封為「日本人心靈的代言人」。

相關的文章：

梁羽生寫劉天蘭的爸爸
2009 年 2 月 15 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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節錄：梁羽生：記劉芃如：日前談及蕭紅的遷葬，因而想起劉芃如。他也是促成此事的熱心人士之一。他去世已經十八年了，我寫此文，就當作是對故友的悼念吧。他是英國留學生，專攻文學，中英文造詣都很好，德文意文也懂得一點。回國後曾任四川大學外語系講師， 1950 年南來香港，從事新聞工作，最初是在新晚報做翻譯，後來擔任英文雜誌「東方月刊」的總編輯。他是因飛機失事死的，1962 年 7 月 19（日），他應阿聯邀請，參加阿聯建國十週年紀念，飛往開羅，中途失事，機毀人亡。他有一子兩女，兒子劉天均，長女劉天梅，次女劉天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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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1 年 3 月 19 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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節錄：有這樣的母親，難怪張愛玲寫得出「女人都是同行。」既然是同行，自然如敵國，難以和平共處，更遑論在艱難時刻互相扶持。母親不是女兒的感情支柱或者精神導師，她賦予女兒生命，然後撒手不管，冷眼旁觀，由得她掙扎求存，免不過都不會出手相助，甚至會落井下石。這種複雜陰暗、驚心動魄、血淋淋與狗咬狗骨的母女關係，只有過來人，才寫得出。＜小團圓＞裡面，其實沒有團圓，不論是愛情還是親情，都是殘缺不全、支離破碎、不堪回首、思之黯然。

母女情仇（三）
2011 年 3 月 26 日
http://xiaoshousha.blogspot.hk/2011/03/blog-post_2222.htm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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狠母
2013 年 9 月 20 日
http://xiaoshousha.blogspot.hk/2013/09/blog-post_20.htm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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＜學院派＞（一）
2013 年 5 月 17 日
http://xiaoshousha.blogspot.hk/2013/05/blog-post_17.html
節錄：離開了象牙塔，在情場上，男學者的學歷和知識，不但並非優勢，而且是弱點。大學傳授的西方理論，講求工具理性，聽起來煞有介事，用來談情卻很累事，因為無法打動女人的心。有些男學者，在象牙塔內待得太久，不懂人情世故，下了班，依然故我，用教訓學生的口吻跟女人說話，又或者自視為學術權威，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度，要求女人絕對服從。也有些笨到跟女人相處的時候，依然相信真理越辯越明。類似的行為，容易令女人反感，立即掉頭走，以免浪費青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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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3 年 5 月 29 日
http://xiaoshousha.blogspot.hk/2013/05/blog-post_29.htm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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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/07/2014